“就是被撞死那車主，好像是叫吳常，他和那個孩子當場被撞死，拉到醫院後直接送進太平間，大概八點左右，一個傷者搶救無效，送去太平間時吳常的屍體還在。”

十點半時又一個傷者離世，這時吳常的屍體就不見了，醫院還是第一次發生屍體不見的情況，全醫院的人都在找，直到現在也沒找到。

“吳常，這名字多不吉利啊！”柳齊小聲嘀咕著，被程喬拍了一巴掌，因為一個護士正從他們旁邊路過，進了對面的病房。

走廊不是講話的地方，四人找了個不礙事的地方，討論吳常的屍體是怎麽不見的。太平間有人看守，晚上十點多的時候看守人去上了趟廁所，吳常的屍體應該就是那時候不見的。這家醫院在豐益市頗有名氣，管理也很嚴格，有人潛進醫院偷盜屍體是不可能的。

“沒人偷盜屍體，總不會是吳常死而覆生，自己走出去的吧？”程喬說完自己先打了個冷顫，這個猜測在普通人看來也許離奇，但對他們來說卻很可能是真相，不過不是覆生，而是被鬼魂附身了。

“這麽說，公交車上的陰氣是某個鬼魂身上發出來的，他的目的是要殺吳常？”言渺盡可能回憶車禍發生時的景象，吳常開著車按綠燈指使過馬路，正好公交車到了路邊，被想害吳常的鬼魂利用，失控沖了出去。其他死者只是倒黴，成了這場謀殺的犧牲品。

冥點頭，“很有可能。”

“可正常的鬼魂殺完人就完了，為什麽要弄走吳常的屍體？”程喬怎麽都想不通，吳常是車禍死者，這已經是全市人民都知道的事，那個鬼魂再傻也不可能借吳常的屍體還魂吧。何況那鬼魂一口氣殺了八個人，後面又死了幾個，他早已不是普通的鬼魂，而是非常兇狠的惡鬼，如此惡鬼恐怕不會還陽，而是更加瘋狂地展開殺戮。

“會不會是這個鬼很恨吳常，想讓他死無全屍啊？”柳齊的腦回路總是很詭異，不過這次猜測倒也算合情合理。

“或許，他不想放過的不是吳常的屍體……”冥邊說邊看向程喬，程喬腦筋一轉，脫口而出：“他想引吳常的鬼魂出來！”

像這種鬼魂有目的殺人的，鬼魂和被殺者一定認識，而且頗有淵源，吳常死後也變成了鬼，肯定和害死他的鬼魂打了照面，吳常或因為害怕或因為心虛，躲起來了，鬼魂到處找不到他，只好附身在他的屍體上。新鬼是不能離開肉身太遠的，屍體被鬼魂弄走了，吳常也就躲不了了。

“想弄清楚吳常的屍體被弄哪去可不容易。”程喬看看兵荒馬亂的走廊，今天醫院亂七八糟的，誰會註意一個“人”去哪裏，吳常的屍體失蹤了一個多鐘頭，這麽長時間，足夠鬼魂找個地方靜等吳常的魂魄去找他。

言渺伸長脖子到處張望，看到某個角落的時候眼睛一亮，立刻隱身飄了過去。程喬和柳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，不曉得她要去做什麽，冥為他們答疑解惑：“墻角有個女鬼。”

片刻後，言渺飄回來告訴他們，那只鬼沒註意吳常的身體是怎麽不見的，卻看到吳常的魂魄在十分鐘前離開了醫院，向東邊去了。

“那女孩說吳常左邊的肋骨被壓斷，流了好多血，屍體被帶走時肯定會留下痕跡，咱們去外面找找看。”言渺直接從窗子飄到外面，程喬三人則小心地溜出醫院，沿著東面一路尋找。

很快，程喬就在路拐角處的路燈柱上的金屬交接處發現一點黑紅色的痕跡，吳常已死亡四五個小時，血早凝固了，這個痕跡應該是屍體走過去時蹭在上面留下的。

程喬看了看路燈附近的路段，這是條直來直往的路，一邊通向市中心，一邊通向……長興路！

“他們去長興路了！”

四人急忙上車，風馳電掣殺回長興路，可整條路靜悄悄的，偶爾有幾輛車經過，根本沒有吳常屍體和鬼魂的影子。

“他們不會去市中心了吧？”程喬的眉頭皺成了個疙瘩，從這裏到市中心需要二十分鐘，等他們趕過去，恐怕吳常的魂魄也被那只鬼撕得七七八八了，雖然鬼魂不會被殺死，卻能被吞噬，一口氣殺八個的鬼魂若是學會了這招，吳常可就魂飛魄散了。

“去後面。”關鍵時刻，冥指了指先前讓程喬練習識別陰氣的小路，眾人豁然開朗，全都下車向後面跑去。

柳齊跑得最快，一口氣沖到小路裏，緊跟著就是“嗷”的一聲。冥緊隨而至，揪住他的後脖領子往後拽，確認他沒受傷後才往小路裏面看。這時程喬和言渺也到了，看到小路裏那渾身綠油油，跟個人形燈籠一樣的鬼魂，饒是見慣鬼的程喬也差點叫出來。

如果是在有光線的地方，發光的鬼魂或許不那麽恐怖，可這條路黑的啊，鬼往那兒一站堪比路燈，四周陰氣源源不斷向他匯集，使得整條路仿如人間地獄，要多恐怖有多恐怖。

程喬發楞的工夫，冥已沖了過去，一拳擊中鬼魂的肚子，將被他掐住的吳常搶了下來。那鬼魂瘋了一樣撲上來和冥廝打，冥一手提著快嚇尿的吳常，另一只手應付得相當吃力。眾人這時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，立即過來幫忙。

言渺從冥手裏接過吳常，托著他遠離戰場，程喬則加入戰團，幫著冥限制鬼魂的行動。

鬼魂身上的綠光暴漲，一張不算好看卻也不難看的臉極度扭曲，配上詭異的顏色，猶如地獄爬出來的惡鬼。程喬對上那雙充滿殺機的眼睛，心裏就會哆嗦，腳下稍慢，被惡鬼打中後背，一個踉蹌，本來能站住的，可不知腳下被什麽東西絆了下，“噗通”摔倒了。

柳齊趕緊過來扶她，卻發現程喬在地上摸著什麽，湊近了往地上一看，喲，這不是失蹤的吳常屍體嗎！

不用程喬吩咐，柳齊自覺地將屍體拖到不礙事的地方，這下好了，他看著吳常的屍體，言渺看著吳常的鬼魂，場面要多滲人有多滲人。

程喬重新加入戰團，這次她冷靜下來，不去看對方的臉，專註地攻擊。惡鬼打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很費力，如今兩人聯手，惡鬼很快敗下陣來，被冥死死扣住喉嚨，頓時失去反抗的能力。

“惡意制造車禍，致十人死亡，你還有什麽好說的？”冥的聲音格外冷酷，那惡鬼卻毫不畏懼，邊掙紮邊大聲嚷嚷：“是吳常害死我的，我為自己報仇有什麽錯！他上了我媳婦，還設計害死我，我要殺了他，我要讓他永世不得超生！”

柳齊挑挑眉梢，在吳常的屍體上踢了兩腳，吳常的鬼魂立刻瞪他，他笑了笑，問：“他說的都是真的？”

“當，當然不是真的！”吳常明顯底氣不足，目光到處亂瞟。

“你撒謊！”惡鬼兩眼通紅，要不是冥控制著他，他會再次撲上來撕咬吳常。

吳常嚇得連連後退，被言渺硬拽回來。

“說清楚，怎麽回事。”言渺拿出山神的威壓，吳常當場慫了，軟塌塌地蹲在地上，吭哧半天一個字都沒說出來。

“他有什麽臉說話！他害死了我，我要報仇！”惡鬼還在叫囂，冥淡淡地看他一眼，五指微微用力，惡鬼表情變得非常痛苦，再也發不出聲音。

“我，我是跟他媳婦有一腿，可那是他媳婦勾引我的，殺人這事也不是我幹的，殺人犯法，我傻啊我！”吳常抹了把臉上的血，不服不忿地說，“再說我殺了他對我有什麽好處，我也有老婆，還有孩子……對，我兒子，我兒子被這混蛋害死了，你還我兒子！”

吳常像瘋了一樣過去撕扯惡鬼，惡鬼正愁夠不著他呢，見他自投羅網頓時顧不上冥對他的鉗制，玩了命地踢打吳常。吳常只是普通鬼魂，根本不是惡鬼的對手，被惡鬼踢得哎哎慘叫。

程喬被這鬧劇一樣的因果吵得心煩意亂，一個是介入人家家庭的混蛋，一個是為報私仇害死一堆無辜者的自私鬼，這兩個家夥沒誰是值得同情的。

“吳常，你是已死之人，乖乖回去等著你的輪回，有沒有參與殺人，做過哪些虧心事，你瞞得過別人，瞞不過天道輪回，好好反省吧！”程喬在吳常胸口推了一把，吳常“啊”的一聲飛了起來，消失在他的身體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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